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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999年12月16日,我帶著 Madame Gillet 為我準備的法國圓麵包、她親手做的蛋糕,提著一卡大皮箱,在 Vichy 火車站,流著眼淚跟前來送行的 Madame Gillet、同班同學 Rofei 與 Ziba 道別之後,步上開往巴黎的火車,正式結束了我在 Vichy 的遊學生活。這趟火車之行的終點站是曼海姆(Mannheim),我將與姐姐在那裡會合,並且在海德堡一起度過20世紀的最後一個聖誕節。在異國與家人團聚,照理說應該是帶著興奮與期待的心情,但坐在火車上抱著 Madame Gillet 準備給我在車上吃的法國圓麵包,竟是有種混雜著感傷的複雜心情。雖然知道在 Vichy 的生活終會有結束的一天,只是沒有想到,40 多天的日子過得這麼快,而短短的時間,這裡所遇到的人、事、物,又是這麼讓我感到戀戀不捨。

  當火車快速的前進,我一路上緊盯著窗外的景致,很想用力的把眼前看到的景物深深的映在腦海。不知道為什麼,我覺得這條火車路線對我而言有著不一樣的意義,或許是因為,這條路線帶領我前往 Vichy,是我在法國遊學之旅所留下的第一個足跡。

  從 Vichy 到德國的海德堡,是一條遙遠的路程。光從Vichy到巴黎火車站,就要花上三個小時,到了巴黎,還得從巴黎的里昂火車站(Gare de Lyon)坐一段地鐵,到巴黎火車站東站(Gare de L'est)轉搭前往德國的火車。還記得那個時候,兩班火車之間的轉車時間僅有30分鐘左右,看起來時間似乎非常充分,但拎著沉重皮箱的我必須在地鐵站之間穿梭,而法國的地鐵站又只有樓梯,沒有方便拖拉行李的斜坡,讓我只能完全靠蠻力,拖著行李爬上爬下,還差點卡在進入捷運月台的入口處。那時候的我心裡直犯嘀咕:「法國男人不是都很浪漫嗎?看到我這樣的『弱小女子』拖得這麼辛苦,居然沒有人伸出援手,真是令人失望。」不過想想,巴黎的治安這麼差,如果有人忽然來拖拉你的行李,搞不好還會被認為是強盜小偷,也難怪旁邊的人都只能投注關愛的眼神了。

  上了火車,我坐的包廂已經坐了三個女孩子,等我放好了行李坐下時,整個包廂就塞得滿滿的了,雖然稍嫌擁擠,但從巴黎到曼海姆將近七個小時的車程,有人坐在旁邊,雖然不見得可以互相攀談,但可以偷聽人家說些什麼,倒也可以讓自己在車上不要這麼無聊。

  一路上,就聽見坐在我對面的女孩子用英文與法文交雜的不斷說著話,坐在我左邊與斜對面的女孩偶爾應答著。從她們的對話,得知坐我對面的女孩子來自美國,坐在美國女孩旁邊的是法國人,坐我旁邊的則是德國人。美國和德國女孩是到巴黎學語言認識的,而法國女孩可能只是在車上遇到的吧!雖然人不能用很簡單的分類法,但我還是覺得不同國家的人所展現的氣質還是會有些許不同,像坐在我對面的美國女孩感覺很外放,就像我們在美國校園青春片中看到的那種女孩子的典型,另外兩個來自歐洲的女孩子感覺就內斂許多。

  法國女孩跟美國女孩後來在法國的邊界就下了火車,只剩下我跟德國女孩在包廂裏,很巧的是,她就住在海德堡-曼海姆的下一站。一路上,我們就用簡單的法語聊著我們在法國的生活。時間過了許久,我早已經不記得我們聊了什麼,只記得因為車廂裡有個同伴,讓我在這段旅程中不會有寂寞的感覺。

  當火車開到曼海姆的火車站,看到姊姊,讓我高興萬分,離開Vichy的感傷也暫時拋在一旁,在曼海姆吃完晚餐,坐上火車回到海德堡,看著窗外的景致,我心裡想著:「海德堡,我又來了,而且還會在這裡度過聖誕節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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